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《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》对科学教育的地位和作用作了充分的肯定。我读了之后,感到格外亲切。
我是一个科技工作者,在新旧中国各经历了三十多年,我和科学技术群众团体的关系,也有六十多年了。这六十多年的经历使我认识到,中国共产党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,社会主义制度是最有利于科学技术发展的制度,科技工作者只有在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中国,才能施展抱负、大有作为。
中国的科学家、教授、工程师有非常爱国、进步的传统。鸦片战争以来,大家目睹山河破碎,国家民族遭受蹂躏,心里憋着一股气,决心倾其所学,实现科学救国、教育救国的理想。可是忙来忙去,到头来还是逃不脱三座大山的压迫。从此,大家寄希望于共产党,渴望早日得到解放。解放前夕,我在上海参加了党领导的半公开组织——中国科学工作者协会,做原国民党上海市长及其他有关方面的工作,使上海在解放时工业设备未遭破坏,被捕的300名学生安然出狱。1949年上海解放,6月15日陈毅市长宴请上海知名人士时,亲切地对我说:“你对上海解放是有功劳的”,对我抚慰有加。以后每次见到我,也总是亲切关怀,教诲不倦,使我如坐春风,倍感温暖。上海解放后第五天,由中国科学工作者协会发起,上海的34个科技群众团体,组成“上海科联”,推我为主席。6月30日上海举行庆祝中国共产党诞生二十八周年大会,我发言说:“党是建国的总工程师,我们参加建国的工程师都要永远跟总工程师走。”陈毅同志听了颇为赞赏。
1949年9月,我参加新政协会议到了北京。毛主席在接见我们新政协代表时说:“你们都是科学技术界的知识分子,知识分子很重要,我们要建国,没有知识分子是不行的。”9月13日,新政协会议开幕前夕,我应邀参加周总理的招待会。周总理迎面走来和我握手,和蔼地说:“是科学家,非常欢迎。”入席后,总理和我谈话,从上海的解放到旧社会反动统治下的交通情况,都谈到了。1950年秋的一次政务院会议讨论武汉长江大桥的建设方案,总理主持会议,邀我列席。总理对于大桥的设计施工问得很详细,会后又对我说:“你有造钱塘江大桥的经验,希望你对这座大桥多多出力。”总理对我这样信任,我感言难尽。1959年,北京市决定兴修“十大建筑”。为了集思广益,北京市政府邀请全国建筑结构专家71人,组成结构与建筑两组,分别审查大会堂的结构与建筑设计,我担任结构组组长。总理对大会堂工程非常重视,一再指示要保证安全。结构组审查设计完毕后,总理指示说:“要茅以升组长来个签名保证。”这种既严肃又信赖的态度,对我又是一次教育。
我的亲身经历充分说明,建国三十年来,科技工作者的地位发生了根本的变化,从旧社会受雇佣的地位变为新社会的主人,同工人、农民一样都是社会主义事业的依靠力量。尽管中间也经历过曲折,但这个根本变化是无可否认的。
正因为如此,中国的知识分子,对中国共产党是高度信赖的,在三十二年的风风雨雨中,和党患难相依、休戚与共。特别是老一代科技工作者,阅历较深,多少次的历史教训使他们懂得,在中国,不靠中国共产党,不搞社会主义,是绝对没有出路的。即使在十年内乱期间,许多科技工作者受过委屈、挨过批斗,也没有对社会主义失去信心。活生生的事实,证明自己是党和人民完全可以信赖的社会主义道路上的依靠力量。
中国科协是党领导科技工作者的助手,是党同科技工作者联系的纽带和桥梁。六中全会的《决议》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,是对我们的高度信赖和支持。
科协系统贯彻中央的决议精神,要充分发挥自己组织的特点。首先我们是一个由科技工作者自愿组织起来的群众团体,有广泛的群众性。它对于协助党动员组织科技队伍,挖掘潜力,充分发挥其革命主动精神是十分有利的。其次,中国科协领导上百个学会、协会、研究会,集中了科技界各方面的专家,人才荟萃,知识密集,每年要举行上万次学术活动,提出一大批科技建议。科技群众团体有长期的民主传统,学术思想活跃,容易听到不同的意见,反映真实的情况,对各级党政实现正确决策,是个很好的参谋和助手;再次,科协是跨行业跨部门的科技工作者的横向联系组织,比较机动灵活,能把各部门有关的专家组织到一块,进行综合探讨,智力协作,有利于发挥社会化的优点,克服地区、部门分割的弱点,弥补行政系统之不足。这样的组织,对党领导科学技术当然是很有利的。
目前,我们国家各级党委对现代科学技术的领导正在加强,对科技工作者的团体也愈来愈重视,看不到这一点是不对的。但是,恕我直言,现在还有一些同志,对科学技术的作用认识还很不够,甚至认为科技群众团体可有可无。他们说,十多年来,没这个组织,不照样过去了吗?科技群众团体开展活动,总要有几个专职干部,花一点经费,应该说,这个开支所占的比例是很小的,但是直到现在,有的地方,渠道还打不通。演员演戏,要有个舞台;运动员打球,要有个球场;教员教课,要有个教室,可是有的地方科技工作者组织学术交流,开展科普宣传,办教育,搞讲座,连一个起码的活动场所还没有。各地方科协,每年都做了不少的工作,仅上海市科协组织专家为宝钢咨询,一次就节省3000万元。我想,在国家财政困难的条件下,适当调剂解决这些最必需解决的问题是应该的,也是可以办得到的。
(载《人民日报》1981年7月27日)